| 探訪韓國電視產業：專業先行粉絲至上 |
2014-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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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報記者 朱美虹
購自韓國模式的真人秀《爸爸去哪兒》、僅在視頻網站播出的電視劇《來自星星的你》，兩者共振，帶動了“韓流”在中國的第三次高峰。和以往被動接受韓娛資源不同的是，這一波“韓流”由互聯網驅動，而中方也開始走進韓國，以聯合制作等方式偷師練兵。
趁跟隨優酷土豆集團赴韓出席自制節目《Guest House》和獨播劇《沒關系，是愛情啊》發布會之機，晨報記者實地走訪了SBS電視台、CJ娛樂公司，並參觀了正在展出的“《來自星星的你》體驗地”，近距離感受韓國電視產業獨到之處。給記者印象最深的是，與國內娛樂業通行的大牌至上、明星優先相比，韓國娛樂業將粉絲的體驗感放在首位，把“粉絲經濟”發揮到極致。
重粉絲經濟
劇集播完換個法子賺錢
《來自星星的你》是怎麼拍攝出來的？今年6月，SBS電視台將搭建的拍攝場景平移至首爾東大門設計大廈Art Hall1，以“《來自星星的你》體驗地”為名向觀眾開放。在這裡，你可以看到都敏俊和千頌伊的家、電視劇所用物品及服裝、主要場景展示，還可以通過照片區拍照、虛擬合成、3D觀影、購買紀念品、品嘗炸雞啤酒等多種方式參與互動，粉絲經濟被利用到了極致。而配備的中文字幕和中文解說員，讓中國粉絲也毫無語言障礙。
和國內劇組租借一套房子實景拍攝不同的是，《來自星星的你》中的主要場景——都敏俊和千頌伊比鄰而居的豪華公寓，統統是用木板像搭積木一般搭建出來的。從高空俯瞰，裸露的木板部分一覽無遺。不過，由於室內的電梯、地板、牆面等部分均貼了仿真的塑料，近看根本瞧不出異常，只有敲上去才聽得出木板的“空空”聲。
除了都敏俊和千頌伊熱吻的小法蘭西村等不多的外景地，《來自星星的你》 大部分場景都是在室內的攝影棚中拍攝的。記者獲悉，該劇大熱後，主辦方就決定將場景拆了平移到其他場所重新搭建後展出，算盤可是打得啪啪響。而道具費、服裝費則是貨真價實的，記者在現場看到，無論是都敏俊的望遠鏡、古籍、畫作、自行車、古董相機，還是千頌伊的跑步機、名牌鞋，全都是實物。就連塞在書房一角的圖書都是真書(國內劇組的書架上通常都是一本本只有封面的道具書)，韓國片方對細節的考究可見一斑。隨行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沒有原樣復原展出的，只有書房中那座透明的落地鍾，那是全韓國只有三座的珍貴文物。而原本拍攝時庭院裡的草木也都是真實的，展覽館因不易管理而改成了塑料制品。
在VR(虛擬現實)技術展示區，記者體會到了《來自星星的你》中的高科技——劇中屢次出現的時間靜止場面是通過綠幕合成的，其中演員表演靜止部分，物體則由多台攝像機多角度同時拍攝後剪輯而成。與此同時，拍攝用的攝像機也在一旁展示，參觀者可以一試身手。此外，陽台外的夜景也是後期合成的，而在這兩個區域，參觀者都可以在支付一筆費用後親身體驗高科技的拍攝手法，並得到合成後的照片。
記者了解到，在韓國並沒有類似橫店、車墩這樣的大型影視拍攝基地，然而，《來自星星的你》這樣的展覽體驗卻遠超橫店、車墩的觀光旅游，劇集播完後數個月還能繼續賺錢，如此成熟而完整的產業鏈，讓國內影視行業汗顏。
重品牌維護
電視台設“歷史文化館”
那麼，拍攝制作出《來自星星的你》 的SBS電視台到底有何過人之處？記者探訪其位於首爾的總部後發現，從技術條件而言，國內的一線電視台完全不輸SBS，以人為本、以作品為本的理念，才是差距所在。
SBS是韓國三大電視台之一，也是唯一覆蓋全國網絡的民營無線電視台，制作的電視劇有《那年冬天風在吹》、《天橋風雲》、《巴黎戀人》、《主君的太陽》、《繼承者們》、《來自星星的你》等，記者參觀的是其主要制作新聞、廣播和部分其他節目的本社。一進門，一眼就能見到二樓天橋上懸掛的多幅電視劇海報，居中的是2002年的《女人天下》，還有《巴黎戀人》、《天橋風雲》等，甚至連《繼承者們》和《來自星星的你》也未能排入。原來，只有收視率達到40%的電視劇才有資格展出，而隨著近年來電視收視率普遍下滑，就連韓國電視台也難以幸免，近幾年SBS的新劇沒有一部能達到40%的高度，《來自星星的你》 最高收視也只是28.1%。沿著這座天橋走，便是展示SBS發展進程的“歷史文化館”，除了主播、管理人員、旗下頻道頻率等基本介紹外，還以點擊投影的方式再現SBS一路以來的知名節目和電視劇，可見其對企業文化維護的用心。
在11樓的廣播節目直播間內，《來自星星的你》中張律師的扮演者金昌完正在主持直播節目，他是節目《美麗的早晨，我是金昌完》的DJ。11樓的牆上，同樣掛著已廣播了10年以上的“功勳藝人”照片。7樓是電視編輯室、畫質管理間，一排排機器排列在機房中。5樓的新聞直播間，則是SBS各檔新聞類節目的演播室，不同的位置分別供體育節目、天氣預報、觀眾連線等不同節目使用，和國內演播室比起來袖珍、簡單得多。國內電視台同行解釋稱，從硬件而言，SBS的直播間、演播室根本比不上國內一線電視台，然而，他們善於利用空間和技術，在有限的格局裡制作出高質量節目。
重流程規則
中韓合作沖突磨合不斷
和韓國團隊接觸，令中方最為頭疼的便是其“死板”：采訪任何人、事先都要提供采訪提綱，不但感情、生活等被認為無關的問題會被警告不能問，還必須嚴格按照提綱上的順序來；藝人一言一行、著裝打扮，強勢的經紀公司都會嚴格控制，經歷魔鬼訓練、流水線批量制造的偶像甚至不能隨便談戀愛；開發布會、做節目、拍電視劇前的流程則是一遍一遍過，一旦確定就不能再做更改……
負責與韓國團隊共同制作的《男神女神》、《Guest House》等節目的優酷土豆副總裁李黎，就深深“領教”了這一點。以《男神女神》為例，第一集韓方剪出了90分鍾，而優酷土豆方面認為節奏太慢，要求刪到70分鍾，“韓國綜藝和韓劇一樣節奏偏慢，而根據我們的數據統計，用戶看一個視頻最多花20分鍾，但韓方不讓刪，堅持認為自己有著十幾年的成功經驗，刪到70分鍾就把起承轉合的劇情也刪了。最後我們只好自己刪了直接上線，看到播出版本後他們很不高興，直到我們把播出數據給他們看：就算70分鍾的視頻，播放完成量也就20%，這意味著大多數用戶只看十幾分鍾，那些起承轉合的劇情根本不看”。此外，第一集中人氣最高的“小戚”被淘汰後，聽到網友一片惋惜聲，優酷土豆方面決定不顧節目規則和韓方反對讓她“復活”。“我們准備推翻方案對後續節目進行重新策劃，但韓方很不開心，也不理解，認為我們不斷顛覆事先制定好的規則。一開始雙方的磨合特別痛苦，我記得曾經有段時間矛盾到了白熱化階段，我只好不斷飛去韓國‘滅火’，還被他們稱作‘魔鬼’”。
一個被認為不守規矩，一個被認為太過刻板，這是中韓合作中遇到最普遍的問題。如今回看當時的沖突，李黎認為雙方都在互相學習的過程中，“韓國的優勢在於成熟的團隊，無論是策劃、攝像、音效、剪輯還是字幕，生產鏈條上的各個環節都以獨立公司的形式存在，市場成熟而專業。但他們對中國市場並不了解，對新媒體也不熟悉，不知道我們的互聯網產品在上線前一刻都要不停修改，幸好我們可以拿出整套數據來證明我們的觀點，這一點和傳統媒體不一樣，韓方導演最後也慢慢理解接受了”。
而對於韓國工作人員的敬業，李黎同樣印象深刻，“我們的節目是周播，一般從凌晨四點開始化妝，拍攝到第二天早上六七點，一集要連拍24小時以上，他們完全沒有抱怨，也不會提出要加班費”。
重版權保護
節目只在自營網站上線
韓國五大娛樂公司之一的CJ 娛樂，也是記者此次探訪的目標之一。CJ娛樂有2000多名員工，旗下包括電影、電視、音樂、演出、游戲、新媒體等6個部門。
上海觀眾所了解的“上影CGV”中的CGV，即是CJ娛樂旗下的電影院； 而以演唱會為主的首波韓流文化，正是由CJ娛樂帶到中國的。在中國，CJ公司和SMG有著密切合作，除了東方CJ購物頻道外，CJ娛樂還推出了《媽媽咪呀》、《花樣爺爺》等綜藝節目。積極拓展海外業務的CJ娛樂旗下有一個中華台，專門播放從中國引進的影視劇和節目，為了歡迎包括晨報記者在內的來自中國的客人，參觀當天，CJ娛樂大堂的屏幕上播放的便是中華台，正放著原聲韓文字幕版《舌尖上的中國》、《陸貞傳奇》等。
由於海外業務占比越來越高，CJ娛樂去年從各個部門抽調負責對外的人員正式成立海外部，部長鄭智賢曾在北京廣播學院留學，對中國頗為了解，她告訴記者，韓國電視台和制作公司非常注重版權保護。以CJ娛樂為例，一般只為自有的有線頻道制作電視劇和綜藝節目，一年中僅有一兩次才會受雇以制作公司的身份為韓國三大台制作定制劇或定制節目。鄭智賢還說，在韓國，視頻網站並不發達，也沒有電視台和視頻網站同步播出這一模式——綜藝節目和電視劇只有在電視台播完後才會在其擁有版權的自營網站獨家上線，觀眾收看還要收費，“目前我們的新媒體部門運營時間還不長，是否盈利、盈利多少我不是很清楚”。也正是因為注重版權，公司的核心創意、策劃、制作部門並不對外開放，就連其中國合作方都未能一窺究竟。
靠粉絲生存的韓國娛樂公司絕對不會忽視的就是粉絲的體驗感。記者發現，無論是在SBS電視台還是CJ娛樂公司，都會在一樓特設粉絲區域，他們可以在這裡等候明星的出現，並與明星手印合影。從瘋狂程度來看，韓國粉絲並不遜於中國粉絲，但明顯更為專業。記者在SBS電視台看到，韓國粉絲的設備長槍短炮不遜專業攝影師，等待時也頗為有序，在不設欄桿、不劃線的情況下在指定區域內安靜等候偶像的出現。而發布會是不允許粉絲進場的，相比國內發布會，往往是一群粉絲不斷尖叫、試圖沖破欄桿和保安攔截沖向偶像，甚至采訪也會受到粉絲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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